虫兽苏醒（外三首）

金铃子

春天，真的来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人群如放出去的风筝

苏醒的虫兽

在桂溪河，城南村

青石板上坐着我的祖父

干净的长褂，他执鱼竿

往河水里撒桃花

大鱼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小鱼，总是挺不过诱惑

在鱼篓里变得安顺

酸菜鱼的香味

亲人的炊烟，让人心怀感恩

我知道，有一些事物失去了生命

有一些事物还活着

只等，新的桃花

悉数地打在它们身上

美而不自知

那些暴露于荒野的事物

美而不自知。常常让人有前世来过

有过古老的情谊

种下过春心的想法

他们吃着啤酒鸭，白切鸡，开心果

就此而卧

或者，跑到绝壁上拍摄

细小的水丝

或者在草木中奔跑，化身为小鸟

仿佛春天是他们的药引

而她把风筝抛向空中

大声叫喊，风筝会把她带到天上

他从山上免费摘取野棉花

折断一株，或者更多

隐身

我穿着隐身衣，在镇远行走

他们都看不到我

感觉自己欢喜得像一个自由人

穿过那群满身白银的侗族女子

她们的银饰是良工监制的

容颜如那，我喜欢多年的叹词

我摘下一个个香包，里面银铃响动

我高兴极了，如获至宝

又摘下许多银片，我暗自得意

“他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过义路，礼门，炎帝宫

上祝圣桥，我把“河山柱石”几个大字

颠来倒去

时而向左，时而向右

我把自己当成伟人

所过之处，万物分向两边

成为通道

我来到青龙洞的门口

他举起拂尘，对我“叱”了一声

瞬间，我显出人形

瞬间，我衣冠端正

我的诗行

我的诗行在舞阳河的河床里

容纳今天的欢喜，也容纳万古闲愁

偶尔，放两条小鱼出来

放开性子玩一会

我的诗行在抱京村

围白头巾着钴蓝布衣的侗族美人

安静，安静中露出狂野

我的诗行在牛角酒杯里

言语总带醉意

再读却会定惊安神，那是牛的硬骨头

解毒，强心

我的诗行在2014年1月25日

那场大火里。300年洞寨

火龙翻滚，烧毁了我的前身

只有我头上的，八角头巾

随凤凰升起，莫嘎树接纳了它

我的诗行，绕树三匝，对树鞠躬

找到了安稳

我的诗行，今天坐在这里

吃长桌宴，被歌声感染，飞上鼓楼

与水神、井神、树神、石神一起

发出对太阳的礼赞，抱紧了天日之母

那些悲欢和风霜